高三男生刀伤弟弟后在看守所“胶带缠绕口鼻”死亡,家属索赔420万 观点
封面新闻记者 石伟
6月28日,叶鹏拒绝了邵东市公安局和社区工作人员关于“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提”的提议。他坚持要申请国家赔偿。
2021年6月5日,他的儿子叶飞在看守所自杀送医两天后,抢救无效死亡。3天后,司法鉴定叶飞“胶带缠绕口鼻致机械性窒息”,之后抢救无效死亡;经调解,叶鹏一家对叶飞死亡原因无异议,申请不做尸体解剖,邵东市看守所向民政部门申请救助款47万元,分别汇至叶鹏夫妻账户,叶飞尸体火化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“两个月后,邵阳市检察院调查确认叶飞自杀,但邵东市看守所人员履职不到位,与叶飞死亡事故发生有直接原因。那么应该给的是赔偿款而不是救助款。”叶鹏先后发起两项国家赔偿诉讼,向邵东市公安局、邵东市检察院累计索赔420余万元。
在案材料显示,邵东市看守所两名民警、一名辅警,事发后以玩忽职守罪被刑事拘留和取保候审,之后出庭受审。受审之前,三人曾赔偿叶鹏19万元取得谅解。
高三男生与父争吵后刀伤弟弟 ,会见律师后“胶带缠绕口鼻自杀”
叶鹏说,他是2021年6月3日晚上接到的电话。社区和看守所人员通知他,叶飞在看守所自杀,被发现后送医抢救了。
“当时因疫情原因,在医院没见到他。6日上午,给我一份死亡告知书,说孩子抢救无效死亡了。”叶鹏说,死亡告知书上死亡时间是5日下午5点多。
死亡告知书显示,叶飞死亡原因为缺氧缺血性脑病、脑水肿、呼吸心跳骤停、多脏器功能衰竭、代谢性酸中毒。
叶鹏介绍,他有3个儿子,叶飞是老大,当时正在读高三。“因为洗澡的问题跟他吵了几句,之后我离开房间到外边了。听到10岁的小儿子哭喊,进去一看,叶飞把他上半身划了好几个伤口。叶飞跑出去了,我抱着小儿子往医院去。”
叶鹏报了警,医院工作人员也报了警。随后,民警在一间游戏厅找到叶飞,并将其带走。拘留通知书显示,2021年2月17日,叶飞因故意伤害(重伤)罪被刑事拘留,羁押于邵东市看守所。
叶飞的拘留通知书(受访者供图)
叶鹏说,叶飞是4月份生日,从出事当晚到死亡,他再没见过叶飞。
“一直没去探视,定期到看守所交生活费,交完我就走了,想着是请了律师之后再去探视。”叶鹏说,小儿子的伤情无碍后,他在2021年5月29日聘请了一名辩护律师。在此之前,检察院指派了一名法律援助律师。出事的当天,这名法援律师曾去会见叶飞。
叶鹏提供的一份询问笔录显示,当天中午12点32分,看守所所长接到收押室民警电话报告,叶飞会见律师结束后,用塑料胶袋缠住自己口鼻企图自杀,狱医赶到现场,联系120急救车将其送往医院抢救。因保护隐私,会见室内不能安装监控,在大厅看不到会见室内的情况;但为了防止律师携带违禁品,在二楼对着律师的一侧安装了摄像头。
叶飞自杀使用的同类胶带(受访者供图)
叶鹏称,不清楚律师会见时叶飞的状态,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自杀,事后也没去向这名法援律师询问,“没想到这些问题,也不认识他,不知道去哪找。”
2021年6月8日,司法鉴定中心鉴定叶飞因胶带缠绕口鼻自杀。同日,在当地街道调解委员会调解下,家属认可死亡原因,不做尸体解剖,邵东市看守所一次性支付47万元救助款,叶飞在当日火化。
叶飞的死亡鉴定书(受访者供图)
看守所有监管过错3名人员遭公诉 家属申请420万元国家赔偿
2021年8月,邵阳市人民检察院分别向叶鹏和邵东市公安局送达《被监管人员死亡事故调查结论通知书》(简称《通知书》)。
通知书称,该院组织联合调查组巡回检察,所调取的证据相互印证,证明叶飞系自杀身亡。调查中发现少数民警、辅警责任心不强,履职不到位是本次事故发生的直接原因,同时也反映出看守所对监管安全重视不到位,监管制度不健全。发现的违规违纪违法问题,将依法依规依纪由有关部门处理。
叶鹏称,得知看守所在事件中存在违规违纪违法问题后,他和律师查看了会见室外的监控。“叶飞在会见室单独待了一个多小时,被人发现后又过了半小时才送医。我们认为看守所除了看管不力,还耽误了抢救时间。所以申请了国家赔偿,向看守所索赔360万。”
2022年9月,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审理,出具《国家赔偿决定书》驳回了国家赔偿申请。
《决定书》显示,事发当天11时6分许,律师离开会见室,叶飞将会见室灯光熄灭,蹲在房间角落用事先藏在身上的黄色胶带缠绕口鼻;12时24分许,民警、辅警见状进入会见室对其心肺复苏,并通知狱医,急救,于12时58分将叶飞送往医院。2021年6月5日17时41分,叶飞抢救无效死亡。
2021年,邵东市看守所民警姜某、原辅警彭某以玩忽职守罪被刑事拘留,民警罗某以同样罪名被取保候审,庭审期间,三人签署了《认罪认罚具结书》。三人被公诉前,向叶鹏赔偿19万元,取得了叶鹏谅解。
法院查明,叶飞自杀死亡的事实有司法鉴定意见书、监控视频证实,且叶鹏一方予以认可。但邵东市看守所工作人员违规提供胶带供在押人员在监室使用,未及时收回,且未对叶飞进行安检,也没按规定将叶飞固定在询问椅上接受询问,事后未及时收押,为叶飞逃避收押和自杀提供了条件,邵东市看守所应承担相应赔偿责任。
鉴于叶鹏一方与邵东市看守所已达成调解协议并履行,叶鹏一方与看守所工作人员达成刑事赔偿协议并接受了刑事赔偿金,其损失已得到填补,故而驳回其赔偿请求。
邵阳市检察院的事故调查结论(受访者供图)
“法院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拿了救助款和涉事人员的赔偿金,可以抵消国家赔偿。但这两笔钱跟国家赔偿不是同一个概念,看守所应该负多大比例的责任,也没明确。”叶鹏表示,向邵东市公安局索赔的案子正在等待湖南省高院复查。5月底,他还另外追加邵东市检察院为索赔对象,以其监管不力索赔60万元。
6月27日、28日,封面新闻记者多次拨打邵东市公安局宣传科室电话,电话要么被占线,要么无人接听。
(为保护隐私,文中人名均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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